嗓音训练治疗疑难声音嘶哑，又给好几位患者省了5、6万手术费

近期陆续遇到好几位特殊患者，几位所患的疾病不同，有功能性发音障碍，有声带接触性肉芽肿，有反复复发的声带息肉，有青春期后假声持续（也叫“男声女调”）。几位都有一个共同点，就是都经过几个月、几年、甚至几十年的痛苦声音嘶哑或者音调异常，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对口的嗓音专科医生，大都就诊于一般的外科，都是在几乎绝望、放弃治疗的时候，无意间在网上或者经朋友推荐到我的嗓音专科门诊，才有了这个“缘分”。

我一直认为，医生和病人，能够见面，是一种缘分，因为病人非常多，他们在四处找医生；医生也非常多，他们也想努力治好病人。但是“闻道有先后，术业有专攻”每个医生的，特色技术都不一样，专长也不一样，每个病人的病情也不完全相同，发病的原因和机理也不一定都一样，所以茫茫人海，相互选择，能碰在一起的几率，有多大？即便是碰到了一起，相互信任的几率又有多大？

先说第一个，接触性肉芽肿，这是一位女性患者，感觉嗓子不舒服，到医院检查，多家医院都发现声带上长了一个新生物，可能是肉芽，也可能是息肉，于是就想做手术把它切掉，她办完住院手续住进来以后，要求收到我的组上，我组上的医生给我汇报他的病情时，我发现她是个声带接触性肉芽肿，平时胃不好，容易反酸、打嗝，因为这种病与反酸关系很大，一般不推荐手术治疗，因为手术后的复发率非常高，好多人连续切三、四次，依然不断复发，越长越大，导致心里压力也越来越大。患者专门找我做的意思，是希望手术后声音质量能够有所保证，我和他详细交流之后，认为这个手术没必要做，只需要门诊微创注射治疗就可以治愈。这个时候就考验的是病人对医生的信任，因为她已经办了住院手续，几千块钱的检查费都花了，虽然不做手术可以省一万块钱左右，但是万一将来门诊治不好呢？前面这几千块钱检查费就白花了，下次还得重新住院做。这时候幸运的是，患者选择了信任，于是当天下午，我在门诊加班给她做了微创的喉部注射治疗，然后，开了一些治疗胃的药，让她回家，一个月后再来打第二针。上个周四嗓音专科门诊时，她来复诊了，给她开了一个喉镜，让她去复查，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，她说“做喉镜那么难受的，我就先不复查了，一会儿给我打针的时候还要再喉镜下看着打，到时就复查和治疗一起过就行了。”我就给她解释，我先看一下喉镜的意思就是看这一次治疗的效果怎么样，万一效果很好呢，恢复的很好，我就不用再给你开药，咱今天的针就不用打了啊。患者将信将疑的去复查了个喉镜，可喜的是，发现声带上的新生物完全消失，当她拿着喉镜报告冲进我诊室，兴奋的语无伦次地说：“马医生真的好了！真的好了呀！哎呀，太感谢，太感谢了！他们都说让找你治，还真是神奇了！太感谢，太感谢了！”医生的成就感，在那一刻，真的让人感觉很幸福。让患者少花了钱，也少受了手术刀，虽然我没赚到什么钱，但我体会到那种价值感，患者眼神中的感激和喜悦，是钱买不来的。

另外一位声带息肉的患者，因为性格开朗，喜欢交朋友，人缘也好，平时呢，喜欢大声说笑。因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，经常过度用声导致长了声带息肉，做一次，过1个月复发了，再做一次又复发了，反复做了三次，复发了三次，这次找到我，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不复发，说他实在不想再全身麻醉了，每次治疗，连各种成本要花将近两万块钱，三次手术，五六万都花掉了。钱是小事，人老受罪呢。我很能理解这样的痛苦，于是给他讲解声带息肉的生长原理，告诉他，发音方式才是根本原因，做手术，只是缓解症状的一个办法，并不能从根本上预防声带息肉的复发，只有改变以往错误的发音习惯，才是根本办法，于是让他参加我的嗓音训练班，因为他是外地患者，不能每周一参加训练班，于是他就在医院附近住下，连续四五天找我有空余的时间，给他教一点发音动作，好在他学的还比较快，很容易就掌握了，这一次持续了3个月了，来复查，发现最后一次复发的小息肉还消失了，更没有复发的迹象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。

最难的是一位青春期后假声持续的，也就是男声女调、音调异常的患者，几十年的病史了，在几家三甲医院就诊几乎都建议要做甲状软骨成形手术，这是一个需要从颈部切开入口的手术。患者在手术前在网上了解到了我，于是来试试，令我惊喜的是，我在他的像女声的假声中听到了偶尔蹦出来的、很有磁性的男中音，这个声音才是我要找出来与他形象搭配的。于是我就初步形成分三步走的治疗思路：首先通过喉部按摩，探查他发音时喉部肌肉的紧张程度、运动的情况以及喉部重要关节肌肉的位置、协调情况，通过手法的辅助下，诱导他发正常音，使他喉头处于正常位置，帮助改变错误的肌肉用力，这样很快就引导出了正常的、很有魅力的男性声调，然后让他试着自己记住这个发音位置，适应一周。第二步，纠正音调僵硬，改善音色。因为毕竟几十年的发音习惯了，喉部肌肉都已经形成了记忆，如果不把僵化的音调改过来，下次遇到情绪激动，或者感冒刺激，很有可能一下子肌肉又恢复到过去的样子，而且声音不稳定，音调过于僵硬，让别人听起来也很不舒服，所以这一步，引导他灵活掌握各种高低声调。第三步，从发音的动力器官，也就是呼吸习惯做改变，保证有充足的底气，同时打开共鸣腔，形成洪亮有力、给人一种稳重、可信赖的魅力男声。

这个病例让我想起来，前一段时间的一位美女患者，也是音调异常，只是她的音调是偏低，声门闭合不全，辗转求医八个多月，期间做过两次手术，效果都不明显，花了几万块钱不说，最后导致很多医生和亲朋好友都认为她是精神心理疾病，这对患者就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和心理压力！我反复看了她的喉境，看她的声带运动感觉这个声带确实没有什么器质性大问题，于是给她建议进行嗓音训练，她也配合的很好，学习的很快，两次训练后就完全恢复正常声调，因为只有几个月，相对恢复快一些，她的效果不光让她自己，也让训练班的其他患者朋友感到惊讶。患者再三表示感谢，甚至要改时间带家人专程感谢，因为这不但治好了她的病，而且消除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以及医生对她的否定。所以我我觉得我们医生治疗病人不仅仅是治疗身体疾病，同时还治疗的是疾病给患者造成的思想压力。

很多人对我的做法不理解，如果让患者做一两次手术，可以有五六万块钱的住院医疗收入，而我这样嗓音训练收费和自己收入都很低，有时遇到特殊疑难病例，甚至免费加班给患者单独训练，纠正发音，一分钱都赚不到，大家会觉得我这么做没有意思。我理解大家的感觉，虽然也偶尔会遇到效果又快有好的却连句谢谢都没有就匆匆“消失”的患者，但我知道这不代表我的付出没有价值！推广这种治疗思路，可能还会得罪一些人，甚至会损伤一部分医疗收入，但是一想到我自己就是从农村出来的，小时候爸妈带着我借钱去医院看病的时候，那种难，那种苦，历历在目，想到这些我就会有种莫名其妙的个人英雄主义感，虽然我改变不了什么，但至少，与我有缘的患者，我尽自己的能力，给他们做出客观的判断，该手术的手术，不需要手术的肯定不手术，能省几万块钱，就省几万块。这样自己觉得心理踏实。当了十几年的医生，从一线医生一步一步干到二线，现在熬到三线医生，也要带年轻医生，这个时候，我觉得更应该时刻提醒自己，不忘初心，中国医疗环境和体系一直在改，但无论怎么改，我相信这样心态和原则，才是医疗行业该有的本来面目。

下面是接触性肉芽肿这个患者治疗一次的前后对比图：